蛙日誌

孩子因為偷竊、說謊...讓父母親到學校已經不止一次了，前一次還是因為圍在教室門口與老師說不完，而被校長帶到辦公室由我接手。花了兩節課，話題不外乎繞在家長認為孩子需要社工介入，因為兩次的偷竊，偷竊之後自我狡辯，至少對家長而言是如此。家長認為孩子不夠貼心，改善得不夠好，所以不能愛孩子、應該跟他保持距離，直到孩子變好、變乖為止。

我跟｢爸爸｣說：也許孩子內心有一塊空缺需要填補，不妨試試看敞開胸懷接納孩子，說不定他就會改變，即使孩子是前前前夫的。我也答應媽媽，會找時間與孩子商談，嘗試著...了解、幫助他。但我嚴重地感覺到：我可以理解，爸爸總是用第三者的角度談論孩子；但我無法理解，媽媽為什麼可以這麼冷靜地批判著孩子。

趁著學期最後，我和孩子接觸了多次，孩子真的如家長、級任老師說的社會化，健談...打開話夾子幾乎無所保留。包括家裡沒有隱私的居住環境、父母的生活習性、家族成員的描述...到...對自己複雜的身世鉅細靡遺的述說，包括人、事、時、地、物...看不出他有絲毫閃避的意圖。這讓我相當好奇？究竟家長是如何與孩子共同面對這些？談論這些？他怎會如此坦然？

暑假中，他常常利用外出時間偷偷溜進學校來閒話家常。警衛認識他，所以總是能暢行無阻。他會在辦公室門口熱情地與我打招呼，然後站到辦公桌旁邊聊聊他在做什麼。基本上，暑假都在家裡度過，偶爾有外出的機會。學期末，孩子的舅舅在一場意外中喪生，除了家長回南部老家處理之外，也帶孩子回去小住。我覺得...他沒有什麼大問題...除了太健談、熱情之外；我也直接了當的問：最近有沒有乖？孩子很聰明，立刻知道我想問的...他表示，知道那行為是錯的，他已經不再做了。我偷偷看了桌上的日曆，要依照教科書寫的，這樣的疾患應該可以算是沒有問題了。
開學之後，零零星聽過一些老師對他的評價，除了健談、社會化...小小的同儕社交問題之外，幾乎與其他孩子沒兩樣了。

那天，老師問我可不可以取消他的校外教學，因為家長反悔且堅持不同意了。校外教學那天，我在走廊遇見他，跟著一群留在學校的孩子與帶領的老師，他還是熱情地打招呼，看不出一絲絲不快。就像他跟我說，爸爸、繼父、繼繼父...為什都只喜歡男生，弟弟、哥哥都被留下，為什麼獨獨他跟著媽媽？神情一樣，一點點的不滿，又帶著世故、認命的口吻。

昨天，那對夫妻又出現在那兒，不同的是..我從坐在沙發上商談的角色，變成只需要由窗戶外關心就可以了。同事告訴我：家長詢問孩子由社工帶走的可能...。
可憐的孩子...該被約談、輔導的不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