暑假在辦公室遇見同事,除了寒喧「好久不見」,還會問:「上那兒去玩?」當我回答綠島,接下來通常會是肯定句...「去浮潛,怎麼沒有曬黑?」浮潛問都不必問,直接給答案。反倒是「曬黑」這件事成為主題,沒曬黑肯定去錯地方,要不就是「沒認真曬!」剛看到行程表上領隊排了兩次「浮潛」,心裡狐疑「有沒有搞錯?綠島沒地方玩嗎?」需要用到兩次浮潛「度時間」?

一次浮潛包含於費用之中,兩個教練將一行人拉到石朗浮潛區,我看他們兩位就拉繫著七、八個救生圈的繩索,嘴裡邊聊天,腳下的蛙鞋不斷地踢,把人往深處拖。那老教練似乎在教較年輕教練如何開口「求婚」,老教練高談闊論,年輕教練黝黑的臉龐笑開了露出潔白的牙齒。在石朗浮潛的人很多,每個教練拉一列「火車」,三不五時還因為「塞車」停下來。
石朗有大香菇珊瑚礁,我們少在海裡游泳,遊過淹在水裡的潮池就像飛機忽然飛越山谷一樣,深雖可見底,卻僅賴救生衣飛翔鳥瞰。

第二次浮潛式自費行程,領隊安排搭遊艇環綠島一圈,然後再到龜灣水深30米處浮潛。船長有點年紀,不失親切的老歐吉桑,怕我們害怕觸犯船上的禁忌而拘謹,他不斷地鼓勵、叮嚀,希望每個人都上甲板欣賞美麗的海景。船頭、船尾另外都各有一位船員,船長依著海況,不時高聲提醒要船員留意船上客人的狀況。這兩位船員就一副在海上漂泊、歷盡滄桑的感覺,嘴角堅毅地抿著,雖和善卻不苟言笑,準確地達成船長的指令。
船由柴口漁港出海,往東向樓門岩、牛頭山方向航去。天氣雖然有點陰霾,海上卻不時透空見到陽光。有陽光,海水就湛藍如寶石;陽光消失,海水立刻陰沉地變成深藍色,甚至藍到有點黑。搭船環島與渡輪上見到的綠島不同,渡輪匆匆忙忙;而遊艇悠悠哉哉,老船長一路慢俥,刻意讓船隨著浪頭翻騰,船速慢搖晃的幅度也跟著優雅,一群人或坐或站在船頭,把腳伸向海水,享受海水沖刷的勁道與快感。
在樓門岩,老船長出人意表地將船由海蝕洞當中穿過,潮水搖晃、浪打礁岩、別於遠遠觀賞的樓門岩,現在看起來莊嚴、碩大且不可侵犯。海岩上停滿燕鷗,船長一聲長嘯,燕鷗群起,啊啊不絕地環繞著頭頂上飛。幾次,潮水似乎要將船頂到礁岩上了,但老船長還是都能邊講述邊讓船乖乖地與礁石保持距離。

在海上,才能領略綠島的美;就好像朋友們提起綠島,少不得要講浮潛一樣。站在相同的高度觀賞浸黑的礁岩,將軍才能威武、哈巴狗才能搖尾乞憐、睡美人也才能睡姿優雅。
潮水,在行船人的眼中是不同的,依著時間、風向、地形。老船長抓著浪頭,讓船騎在上面,看著尾流才會發現,其實船並不橫衝直撞,跟著海水的方向而靈巧地轉向。他也教我們,何處是浪?哪裡又是流?洶湧的黑潮以每秒一公尺的流速推著船,記得墾丁曾有潛水客就因為不黯水流,30小時內被海流由七星岩推到太麻里外海方才獲救。
船繞過洋流最強的帆船鼻,這裡俗稱「滾水鼻」,據說有三道洋流在此匯集,因此海潮就有如煮開水般沸騰。船長不斷出聲要大家坐下、握緊欄杆,也要隨船船員注意每一個人,果然船就隨著潮水顛簸而搖搖晃晃。引擎此時也加足馬力,看出來船長要與洋流一較高下。
過了紫坪,一勁道龜灣,雖然有點雲,卻立即感受到風平浪靜。船長以馬蹄橋為標,在兩位船員協助下找到綁在寶特瓶上的纜繩,將船固定,開始要大家著裝準備下水。而船剛停,傳說中的燕魚就圍攏過來,就如文獻上說:燕魚好奇,且容易馴服。
坐在船尾,海看起都一樣,戴著蛙鏡下水才發現,繫著船艉的纜繩彎彎地伸向見不到底的深處,一片深藍隱隱約約可以看見方正的魚礁,繩子的另一端應該就繫在那兒。隨著教練手中釋放出麵包屑,燕魚成群擁過來,在人與人之間迅速穿梭搶食,手伸出來,魚皮出奇地粗糙、結實。




為了「摸魚」,嘗試著放開救生圈,自己滑水追過去。燕魚貪吃卻又不失機敏,總在即將摸到的時候扭轉身體、揚長而去。過了一會兒,我發現自己接近了船底,船身上結了壺藤,壺藤泡在水裡把觸鬚都長長地伸開,不像在海邊看到的門戶深鎖,請人吃閉門羹。
習慣海水,雖然看魚看累了,但也只想翻過來四腳朝天地隨波逐流。埃貝斯麥爾‧西格里安諾說得好,他說生命的起緣來自於海洋,所以看到海,人會有回到故鄉的愉悅,自然我也倘佯此間。

從龜灣出來,石朗還是擠滿浮前的觀光客,從海上看過去,一圈圈紅色救生圈密密麻麻佈滿沿岸。經過南寮準備在綠島燈塔之後划進柴口漁港,西斜陽光下微風煦煦,第一次在旅途中感覺到雲也這麼可愛。小朋友在船頭厭倦了,老船長讓每個人都嘗試著坐上駕駛座,體驗掌舵破浪。恰巧渡輪錯身而過,港口繁忙地迎接、歡送滿船的遊客,我站在船上忽然感到一種「事不干己」的悠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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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avidw66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12) 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