蛙日誌

去綠島前，在誠品書局買到一本有趣的書...埃貝斯麥爾‧西格里安諾的「環繞世界的小鴨艦隊」。埃貝斯麥爾是一位海洋學家，專門研究洋流，他說全球每年有將進一萬個貨櫃從船上不慎傾覆至海洋，內容物從 Nike 球鞋到情趣商品，甚至電腦螢幕與小朋友洗澡時玩耍的塑膠小鴨。這些東西就隨著洋流，像電影裡愛描述的瓶中信一樣到處飄流。所以，我在綠島的沙灘上除了欣賞海景之外，也低頭在高潮線上找尋，我不是找星砂，也不找貝殼...我找漂流物。每件漂流物都有故事可以述說，時候會遺留許多線索可供探尋。萬一沒有，那...想像的空間就更寬闊了。

在紫坪觀察水芫花之後，我沿著潮線找到一個玩具兵，不知道他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這應該是玩具總動員裡替胡迪警長垂降到客廳的偵察兵，是哪個小朋友到這裡玩耍時留下來的？還是他隨著哪條暴漲的台灣溪水出海後漂流到這裡？在沙灘上潮線很明顯，他往往蜿蜒成一條「垃圾線」，無論是海底的、還是不屬於海洋的東西全部被暫時存放著，等待下一次潮水將之推向更內陸，或者重新捲回海裡乘著洋流繼續漂泊。這裡，似乎少有人來撿貝殼，漂流物給人不乾淨的感覺，隨處有美麗且完整的貝殼沒被撿走，尤其在成堆的廢棄物之間。這條潮線上最多的是漁具，埃貝斯麥爾說1840年左右，漁夫們用玻璃浮球來綁魚網，堅固又不因未泡在海水的時間長短而稍減損浮力。我沒有撿到這種玻璃浮球，儘管他舉的例子當中不乏在海中飄流一、二百年才上岸的漂流物。海灘上最多的是塑膠浮球，或許石化業發達，所以塑膠加工比玻璃容易多了，所以大大小小的浮標都是這種材質。我撿到4、5個，想帶走又太累贅了，掛在身上叮叮咚咚太招搖，所以只順手拿起相機拍下其中一個標有產地的浮標，他兩頭的凹槽應該可以固定繩子，正中間寫著「浙江」，商標是三條波浪。其中一個被我撿回來，「浙」與「江」之間有一個船錨，背面還標著「耐壓水深30米」。用手指頭用力捏，並不能撼動，可以感受到雖然空心，卻也有堅固的球壁。
沙灘上，有時候還會有動物遺骸，應該說：沙灘上到處是動物遺骸才對。綠島著名的星砂是多孔類動物的屍體；漂亮的白砂是碎裂的珊瑚礁，經過海浪日以繼夜不斷地推擠、研磨終成為細砂；不知道你有沒有這種經驗：在七星潭撿石頭，偶爾會撿到磚塊、玻璃被海浪與石頭研磨成圓球狀，若不仔細觀察還會誤以為撿到寶藏。貝殼、蟹甲是美麗且人人愛的，其他動物屍體就不見得了；我在紫坪看見一副水鳥骨架，羽毛還沾黏著，應該不好處理，所以我將牠翻面，希望找到鳥頭骨骼，可惜大概脖子太脆弱，早就被海水給支解，流到別處去了。
這回最奇特的是在柴口，綠島燈塔下的沙灘，馬鞍藤與林投的交界處，我發現一片綠蠵龜的背甲。骨頭已經風化，殼上的角質有些已經與骨骼分離，少部分尚黏著，足以證明這是綠蠵龜的背甲而非腹甲。覆蓋在馬鞍藤底下，所以一直就保存著沒被發現。我輕輕地將牠提起來，骨骼已經鬆脫，可以很輕易地將一節節的骨骼從榫接的結構中抽取出來。

從綠島回來，我繼續把埃貝斯麥爾的書接下去看。海灘上、書裡似乎還有更多新鮮、好玩的事物可以探索。尤其，小朋友喜歡玩水、玩沙。從書裡告訴我們的知識，沙灘應該不只是潮水值得親近。沙灘、防波堤之間夾雜著漂流木、「垃圾」的潮線上也應該還隱藏著一個大寶庫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