蛙日誌

上八仙山主峰路途中，上山拍巨葉遠志，下山拍水晶蘭。發現巨葉遠志是上山低頭猛喘，而她就從台階的木頭縫裡冒出來，並開著令人無法忽視的粉紅花；至於水晶蘭，老實說下山連相機都收進背包懶得拿出來了，也是低頭，只是搖頭晃腦不解自己為何要「折磨自己」。而水晶蘭就在一堆乾燥的松針之間冒頭，而且剛剛睡醒，花上面的泥巴都還沒抖盡，東倒西歪斜站著。上回見到她已經事隔幾年，那一天在大雨中走上鞍馬山步道，就在一處陰暗的角落出現水晶蘭族群。當時有雨，水晶蘭渾身潔淨顯得有精神多了。但也給我錯誤的印象：水晶蘭必須潮濕的環境，如蕈類一般。今天看來，水晶蘭也有耐旱、堅韌的一面。我停下來，取出相機趴到地上拍下她。

本來寫下「八仙山」後想，水晶蘭就留著有空再說，怎麼知道書讀著讀著又看到了，鈴木大衛、葛拉帝在「樹-一棵花旗松的故事」裡這麼說水晶蘭：「植物和真菌間，關係最罕見的可能是水晶蘭，和附著在其根上的牛肝菌。水晶蘭是一種開花植物，生長在北美洲各地，包括太平洋西北的濕潤林地上-我們這棵樹附近就有好幾棵，她們淡粉紅色的莖和彎曲的頭部，從林表落葉層探出頭來，好像一隻隻蒼白而傷心的蟲子。因為她們本身沒有葉綠體(成熟時轉為黑色)，便無法產生糖給自己和菌根夥伴使用，然而牛肝菌卻還活著。原來是附著在水晶蘭根上的真菌同時也附著在附近針葉樹的根上，例如：花旗松；牛肝菌從針葉樹吸出養份並直接傳給水晶蘭。沒人知道水晶蘭貢獻出什麼東西給牛肝菌或花旗松。...」

這段文字鮮活地描述鹿蹄草科的水晶蘭與牛肝菌、針葉樹之間的共生關係，也說明「水晶蘭不是蕈類」，如果硬要一言以敝之，那麼水晶蘭是被牛肝菌劫富濟貧養活的...可以這麼說嘛？我想，這個季節上山比較適合「低頭沉思」吧，除了有所領悟之外，或者也會發現這水晶驚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