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天以前悠遊鐵馬道實在是賞心悅事,風景美麗、微風和煦。但是過份愉快的氛圍終究銷蝕我對環境危機的敏銳度。尤其腳底下踏板輕盈許多,反應速度顯然已經跟不上。
逐漸熟悉潭雅神鐵馬道,,怎知還是栽了跟斗。四點鐘學生全放出校門,算是一天工作告了段落,可以踩腳踏車滑下殘障坡道從偏門出發。向來刻意避開車水馬龍的大馬路,穿過市民農園旁就可以接上潭雅神自行車道。換了車子,似乎路面也變平了,以往必須花上個把鐘頭才能竟功,今天也才三十分多一點。心想,再下把勁說不定四十分鐘就可「破底反彈」。加上又遇到那個老外,一身橫肉用薄短的衣物遮掩便掛上瘦弱的公路車,其實那哪叫「騎」,應該說他把自己硬堆上坐墊。長相魁武車又高,一路以泰山壓底之勢過關斬將,逼得教人不由民族自尊作祟。之前「雀巢腳踏車」力有未逮猶可推拖器利不足,今日台灣之光「捷安特」出馬豈有示弱之理?顧不得店長交代「不可以長時間操小盤」,手指一撥,「喀啦!喀啦!」鐵馬立刻竄出去。眼看越來越貼近龐然大物的「阿多仔」,果真「師夷之長技以制夷」是近代最正確的民族抉擇。
而我除了猛追老外還撥神注意叉路,畢竟安全第一嘛!突如其來的歐巴桑、歐吉桑、摩托單往往令人措手不及。老遠就注意到他了...穿藍夾克騎袖珍腳踏車走在「阿多仔」右邊的小朋友。他亦步亦趨地保持在前方騎淑女車婦人的後方,想必是媽媽利用放學後帶他散散步。我放慢踩踏的次數,觀察到「阿多仔」順利超越她們,所以決定不煞車地「滑」過去。說時遲那時快,就在我貼進那一刻,那小朋友忽然頭也不回地將左手一拉,順暢優美地在車道上劃出弧線大迴轉...原來那不是他媽媽,而他應該住在後頭眷村,剛剛騎到「安全界線」後要往回。瞬時,我眼睜睜瞪著他的動作,下意識迅速地將兩手一緊,拉煞車以避開這非同小可的碰撞。電光火石之際,最深層、原始的潛意識習慣立即湧現,當車子對煞車指令開始反應,我也意識到「慘了!」;這車子的煞車與機車、熟知的腳踏車剛好相反,後煞車應該在右手。接著就看見腳踏車龍頭從下方升到眼前,然後「飛」到頭頂...;前輪戲劇性地定在地上,在我還沒弄清楚狀況之際將我拋向前方。如果當時旁邊有人,我一定會問他有沒有聽到「趴!」一聲?...肥肉摔在地上的聲音;可惜前不著村、後不著店,而且我也已經痛得說不出話。
左手痛得無法動作,慢慢用右手撐起,還好車子並未五馬分屍,否則可就欲哭無淚了。坐在地上,那小朋友還是端坐在他的袖珍腳踏車上,兩隻腳墊起腳尖撐著地面。他瞪大眼睛注視著我,彷彿無法想像怎麼有人可以做出「飛越腳踏車」這麼神奇的動作。我氣極了,大聲吼他:
「你在幹什麼?」
「轉彎啊!」他帶著原住民特有的語調回答。
「你不知道這樣很危險?你不知道要怎麼轉彎嗎?」
「停下來,看一看,沒有車子再轉彎。」
哇靠!他知道啦!還說得頭頭是道。
「那你為什麼不停?」
「對不起。」他怯生生地望著我,應該是唯恐我衝過去給他兩巴掌。他怎知我現在只求能站得起來,騎著車子回去,而且心裡默默祈禱才騎第二次的腳踏車千萬別有損傷。我站起來,檢查一下身體,彎彎手、抬抬腿;一切應該都還好,只有左手肘隱隱作痛。
彎腰將跌得東倒西歪的腳踏車扶起來,有好幾處擦傷。買新車都是這樣子,第一道傷痕總是最心痛的,第二道、第三道次之...到別人告知第五道痕跡時,反應就變成:「在哪裡?在哪裡?」今天一次到位,五道痕跡馬上補足,我想這部車「可以好好充分發揮性能了」。
前幾天與兒子參加他的班親會,從東勢往豐原,在經過大甲溪橋的時候也發生類似狀況。橋頭上有個滿頭華髮的老人牽著腳踏車站在路邊,一連串的車子由他身邊呼嘯而過,他回頭看看,竟然不顧還有疾馳的車子,忽然穿越車道。我一陣驚呼,拉煞車、右轉驚險地由他車尾穿過,嚇得想罵他又說不出話。回頭看他,都還沒繼續前進,又有個年輕人從車頭穿越,老先生卻仍舊絲毫不畏懼地往前走。心裡想,他的家人都到哪裡去了?老人家年紀大時再不應該放任一個人騎車,至少要反應好的年輕人相伴。窄窄的車道反應空間不足,若是撞到他,任何人都應該很無辜且麻煩吧。
兩次虛驚讓我不禁開始懷疑自行車道的安全性,偶爾會在路上看見摔車的民眾,無論傷輕傷重都以為是「自己不小心」。其實經驗告訴我,因為道路特性所以別人疏忽更容易造成自己的損害。
摸了摸擦痕,萬般不捨。踏上踏板,還可以慢慢上路算是不幸中的大幸。邊騎邊考慮是不是應該改騎馬路,至少機車、汽車的行動稍有章法,即使違規行為也都是可預期的。「摔車」雖然在騎車過程中不可避免,但畢竟如此摔法太不值得了...騎著騎著,腳下傳來喀喀作響,踏板上的反光片已經皮開肉綻,懸在踏板不時發出敲擊聲,乾脆停車拔下來...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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