蛙日誌

 今年少雨，自櫻花季以來每一種花季都盛況空前。而我愛花，卻望花下的擁擠人群卻步。終於，小葉欖仁今年也盛開，盛開在鐘響後就杳無人跡的校園裡。

幾年未曾修剪的小葉欖仁早已經長得可以與大樓比高，最低矮得花枝也必須從工具間借來人高的鋁梯才構得著。幸好，這樣的事對我並不生疏...站到最上面一層。初時游刃有餘...隨著枝條隨風的晃動，怎梯腳也醉了。

明明滿山遍野都還是新綠，卻在這叉路口遇見提早盛開的桐花，忍不住停車...原來是三年桐，別於即將滿山遍野的千年桐。

雄花只有三天的壽命...白瓣上絲絲血跡是最容易辨識的標記。

飽受褐根病之苦，尤其這片林子泰半是榕樹，似乎榕樹對褐根病的真菌完全沒有抵抗力。好多年前舊大樓後面病死了成排的榕樹，症狀都先是生長勢變弱，葉子黃化後漸漸凋落，最後全株死亡。通常，死透了，枝幹也枯槁脆化了。

兩年前，林試所的專家曾經來勘查過；也曾經報請農業局撥經費防治過。可惜每次編列的預算都杯水車薪，無法全面進行殺菌。那一次，做了南邊草皮區的防治工作，鋸掉枯萎的榕樹，醫治了染病的鳳凰木。
今年初，卻又發現被社區視為精神象徵的大榕樹也染病了...，剛開始發現成列的毛毛蟲死在樹幹凹縫裡的異相，接著褐色的菌斑就由土裡沿著株幹上竄，漸漸地大榕樹由蒼翠轉黃，葉子也變得稀疏。看來，回天乏術了...好可惜的一棵大榕樹。

還沒來得及哀悼大榕樹，閒晃的時候又發現南邊花了好幾萬元移植的榕樹也出現褐菌斑...。

末夏秋初，栗豆樹花後結滿果莢。去年，嘗試種了一顆大種子，最後落個發霉腐爛的結局。今年，栗豆樹花開得更多，果莢也更多。而且一旁的榔榆因為褐根病上身在暑假枯死，讓我留下栗豆樹的｢血脈。
嘗試做個小實驗，一顆種子原封不動地埋進土裡；另一顆剝去薄硬殼。就放在辦公室外面的窗台上。

前幾天，發現剝殼的栗豆樹發芽了。可愛的｢綠元寶可惜地埋在土裡；而另一顆帶殼的種子一如預期乾癟且發霉。不甘心地將她翻出來，拿到水龍頭地下刷洗一番，試試看...是不是堅韌得可以再度存活。

寫紫花霍香薊這種生命力極度堅韌的小草，似乎有點大驚小怪了。紫花霍香薊利用冬天佔領日日春的圓形花盆早不是新聞了，只是它總會在春天來臨時自動退場，留下日日春繼續粉紅地、傻傻地搖頭晃腦。我寫它，是因為他就開在跑道邊緣，管理上極度不可能發生的地方。是螺絲鬆了，還是紫花霍香薊變強悍了...我想，這些都不重要，重點是...它，紫得很漂亮。

剛剛查了日誌，沒錯，記載了棉絮種子滿天是在五月；最早是2006年十二月，同一排黑板木讓我注意到原來這種樹也可以綻放滿樹的花。前幾天，沿著紅跑道繞過最北端的校園，就在成排的黑板木最中央，東鄰著50周年時植下的樟樹，這棵黑板木已經迫不急待地領先其他落滿地的花了，而且花早也被運動的人們踩成粉屑。

今年閏月，所以算起來，黑板木應該是準時地開花。星期二，走上舊大樓三樓，這裡剛巧可以俯瞰另一片操場邊黑板木的樹冠，他們也開始稀稀落落地醒過來。植物真的神奇...他將年復一年、花開花落，直到時間停止的那一刻。

拔雜草是種樂趣，尤其土壤鬆軟，又沒有其他人多事來搶工作，雜草長得繁盛，信手一抓真令人心裡充滿成就感。所以，當工作得煩心，除了跑步，我也會上到大樓走廊，一個一個花台檢查...拔雜草。
這個花台的雜草多到讓我狠不下心來，黃花榨醬草已經編織出厚厚的一層美麗綠毯，而且不僅僅花開，果莢早就肥美地準備妥當，準備等我一伸手，劈劈啪啪地將種子彈射得更遠。我沒動手拔它，卻走過又回頭，拍下她鮮嫩的綠色。我在猜，為了應付評鑑...它們不知道還能活在這裡多久？



其實學校人手不足，多半的花圃過了暑假就成了這份模樣。先別笑我們，前些時候我參觀一所高中，也是除了少數有被整理得整齊外，也多半是這樣。進了秋天，頑強的雜草依舊盤踞著這個花台...。

空閒的時候，我會撿些現成的多肉植物來美化這些花台。花台原來種的藍星花是漂亮，可惜漫漫暑假缺水，都長成了乾燥花。而我覺得，最好的方法就是種多肉植物，尤其是那些已經在我的露臺花園熬過粗放洗禮的。像是馬齒莧，隨便丟隨便活，那怕只有一小截，付出一點耐心，忍受一段短時間光禿禿的景觀，接下來就是油亮的綠...而且，根本就不需要多餘的澆水，只消像我...散步經過的時候拔拔長得太過火的雜草就好。

不過，剛開始我還客氣地將草堆在花圃邊緣...想打掃的人會將它們清除。萬萬沒想到，將近兩個星期再回來，雜草早已乾得像鳥巢一樣，卻還是躺在花台裡面，於是我又養成...隨手將它們都在花台外的磨石子地板上，那至少第二天清潔地板的同學就不能坐視不管了。

花台的土是乾淨的黏土，因此積水、堅硬...具有所有不利於植物生長的因子。即便是容易種的多肉植物，還是會因為根系無法呼吸而腐爛。既然環境嚴苛的如此地步，我後來試種了沙漠玫瑰。她們堅毅地在花台裡生長，卻因為環境而不容易長大。
而沙漠玫瑰下面，我看見雜草蠢蠢欲動地冒出頭...紫花榨醬草、通泉草、小葉冷水麻...著實讓人訝異。不過這樣也好，這樣我經過這裡的時候，才可以有藉口停下腳步...。

看見老師正指導著孩子努力揮舞著竹掃把清走落花，忍不住靠近老師身邊，輕輕地央求：｢不要掃，可以嗎？｣因為，我剛剛還專程趁隙從大門口跑過來拍了滿地的落花，還來不及再仔細取景。老師眼看著孩子，反問我：｢可以嗎？我會不會被檢討？我已經猶豫好幾天了，每天都要掃掉一片...好可惜！｣

這片草地飽受褐根病之苦，過去花開得繁盛、準時的樹木死得差不多了，剩下的也苟延殘喘、稀稀落落。好不容易這水黃皮今年盛開。我想計畫一下，明天應該趁著大早，來搶這一片美麗。

是老！也是懶！從暑假就發現這被當成綠籬的黃葉金露花終於開了紫色小花，想拍下他以贏得那天｢這是什麼花？｣的爭論。但日復一日，經過的時候不是趕時間，就是沒帶相機，帶了相機又雙手提滿東西空不出手來；總是想｢明天來拍｣。

終於，今天專程到車上拿 D600 ...為了拍孩子要參加美展的作品。經過這裡，幸好工友先生還沒空管到這裡，紫花依舊綻放，順手蹲下來按下快門取證。種了花，要賞花？還是觀葉？真是難以抉擇。工友先生每一季提著平剪機替這綠籬修剪一次，於是大家都從未欣賞到這邊黃葉金露花美麗的字色與對面的樹蘭芬芳的香氣，到最後還落個｢沒開過黃葉金露花的紫花｣的爭論。懶得辯了，累了，按下快門比說服別人容易...好美、好難得的紫花，工友先生又快工作到這邊了，我已經發現他修了水池邊的千頭木麻黃。

粗放蘭花，經常會在盆子裡發現不少｢異端｣，不外乎冷水麻、酢醬草之類。約一個月前，發現這棵蝴蝶蘭已經快跌下鐵架，兩片葉子被束得像要脫掉上衣、性命垂危的受難者。一旁不知道什麼時候？那隻鳥帶回的雀榕籽，已經長出十幾片葉子，不斷累積的重量將要將蝴蝶蘭一起拉到水缸裡了。

坐在落地窗前端詳它許久，終於下定決心走進滿布斑蚊的院子拯救它。一手抓起鐵絲尾端、另一手在底下托著，唯恐一晃動，蝴蝶蘭就連水苔一起跳進水缸。結果...蝴蝶蘭是如意料中脫落，但卻沒落水，被一絲細根黏在薜荔牆上...原來，這棵伴生的雀榕奮力地伸出細根拯救他們自個倆了。

將蝴蝶蘭重新坐回鐵架上；原來想要拔除雀榕的，這下子起了愛屋及烏的動念，好吧！就留下來吧！只是...這細根可容不得。用力一扯，又回到原有的賓主關係。
其實，沿著葫蘆墩圳旁，可以發現不少雀榕，不乏已經無法忽視的巨木...數量、位置，似乎已足夠做一次｢雀榕｣的田野調查了。

雀榕，桑科落葉喬木，一年落葉二至四次，落葉後隨即長出新葉。單葉互生，常結實累累吸引來各種鳥類取食。種子隨著鳥糞四處散落而發芽成長。

美麗的落葉只被允許存在風景月曆與假日的慵懶裡，當所有的樹木都長出鮮綠的新葉子，細葉欖仁才開始落葉，而且鋪滿了草地與連鎖磚地。因為欖仁知道，唯有在假期當中落葉，他才可以躲過聽話的孩子們，在腳上累積足夠的落葉量。

抱著死馬當活馬醫的巨鷲玉，終於開始冒出新芽與三個花苞。巨鷲玉的新芽，由中央生長點冒出，然後長出紅色的嫩刺，再隨著成長往外茁壯成迷人且厚重的彎刺。而花苞，則伴隨著刺座，一個接著一個地冒出來。

搶救巨鷲玉

常面對疑問：仙人掌不容易開花，刺又這麼麼多，一不小心就又哀哀叫，怎麼會有人喜歡種仙人掌？我從來不知道該如何回答，唯一確定的是...刺越長、越尖的越吸引我。龍神木就是其中一種，獨立在露台的花盆，一年可以有數十公分的成長。剛認識他是在台中的藍洞餐廳，種在落地窗前的紅陶盆，散發出生長在沙漠惡劣環境的蒼茫與強悍。

盼了好久，偶然地取得一小段，它也順利地在露台成長，頗有份量，一不小心就倒伏下來。此時，得要挖開盆土將它扶正就得煞費心機。拿報紙、拿手套...左捏右閃...。
前一陣子，痛下決心修剪了它，剪下來的枝條另外扦插，意外發現有朵小小的花苞冒出來，本來想等它盛開，好好地觀察。可惜下了幾天雨...那花也不知道有沒有開過就凋萎了。

這幾年應該是樹齡成熟了，再加上公家機關修剪行道樹的方式改了，崇德路、中正路...多處地方栽種於馬路安全島的印度紫檀終於可以見到開花。冬季落葉，葉子就在馬路上因著車輛經過被捲起狂飛，很像是汽車廣告裡的場景，只是車子新舊不拘，即使外觀已經七零八落，還是可以優雅地與印度紫檀的落葉演一段。最近，印度紫檀在被修剪得越來越高聳的樹梢上開花，開黃花...。多半的時候只能站在馬路邊興嘆，找不到可以接近樹梢的方法...及時觀察多處行人天橋，但總是還離行到處有一小段距離，即使用了 200mm的鏡頭還是搆不著。

那天，經過雅潭路與崇德路口，忽然發現天橋的階梯旁，私有地上長了一株印度紫檀倚著天橋，不知道是不是安全島上的印度紫檀不小心將種子飄落到那兒去。經過的時候時間有點晚，趕時間，只在手機的行事曆裡註明｢雅潭路的印度紫檀｣。
接著，下得有點粗暴的梅雨摧殘，我曾經專程繞過去，將車子停在天橋底下，附近沒有什麼商家，很容易找到停車格，安心地去拍照。但，那天花早已經被暴雨打到路邊了，還掛在樹上的稀稀落落的黃，拍了幾張。
這幾天，經常巴著天空望，期待老天爺行行好，在花季裡留一點空檔讓印度紫檀綻放一次，也給我機會。今天，中午的暴雨本來已經讓我不抱任何希望；傍晚從辦公室出來，走到圓環路上，發覺有好幾棵印度紫檀並不畏懼暴雨，依舊頂著黃。於是，繞一圈街廓，來到雅潭路口...看見那株低矮的印度紫檀也勇敢地開滿黃花，我走上台階...原來不只是黃花，早開的花苞早已經結出圓形的莢果，指示還有點鮮嫩的綠，與我在天橋台階上撿拾的乾果相去很多。

印度紫檀，俗稱｢花梨木｣、｢青龍木｣、｢紅木｣，原產於東南亞，1901年引進台灣，落葉喬木，高可2、30公尺。將樹幹鋸開，可見流出紫色的汁液，故名｢紫檀｣。

我寫過巨鷲玉，當時他與金琥同為露台上的二寶。但他卻在我換了盆，讓他有更大的空間足以發揮時生長停滯。時隔半年，金琥早已經超過它的大小，還在努力地擴張當中；而巨鷲玉生長停滯，年初還見到生長點長出紅色的嫩芽，現在卻黯淡無光。我換了位置也施了肥，一直是沒起色。這幾個禮拜，彷彿消風的氣球，巨鷲玉有萎縮的現象。那像極了｢敗根｣的模樣，接下來應該就是整顆潰爛，於是我下猛藥...將他挖開換盆。
輕輕一撥，巨鷲玉應聲而起，原來下方的根系早已經被咬食殆盡...難怪，他長也長不大。我先將巨鷲玉擱在一旁，再往下挖，挖看看到底是那一種地下蟲如此煞風景。往下挖，有幾隻鼠婦，但鼠婦的危害不至於如此。接著再挖，期待挖到甲蟲類的雞母蟲，但卻只挖到了七、八隻黑色的誹連。原來這些誹連躲在土裡拼命啃食巨鷲玉的根，以至於根細不開，當然植株的生長勢就遲鈍。
我不敢再將原土覆回，將土到進塑膠袋，紮上袋口，放在原地等待太陽以熱力為我消毒這些土壤。另外準備新買的石礫，再將巨鷲玉植回...，接下來就靠巨鷲玉自我復原的能力了，真期待他能後來居上，趕上金琥，長成真正胸圍60公分的壯碩巨鷲玉。

巨鷲玉

比起金晃丸，般若開花就沒那麼稀奇...我談的般若是 Astrophytum 屬的仙人掌...，每到初夏季節，般若就開起美麗的｢大黃花｣。般若，被我放在露臺的女兒牆上，靠著老天與懶惰的我照顧，但...說實話，老天比我盡責多了，於是乎比起般若不夠強韌的小葉冷水麻、紫花酢醬草雖然站到花盆裡，卻始終不能霸佔全局。

當年買這株金晃丸的人一定很難想像，金黃且圓滾滾的它長大之後竟成了這副模樣，也一定沒有想到金晃丸的花如此令人驚豔。

當年，它被主人遺棄到我的｢管區｣，理由是｢它長得不雅｣。究竟如何｢不雅｣？我沒有追問...只是默默地接受，竊喜平白無故撈到一株不算小的仙人掌...當時，它已經有將近15、6公分高了。
昨天，拯救被蜚蠊摧殘得｢倒縮｣的巨鷲玉，意外發現很久沒理會它的金晃丸，竟然在頭頂上開了三朵美麗的黃花...。如果，這照片給前主人看見，不知道他會不會後悔當年的決定？

金晃丸，來自巴西、巴拉圭的 Notocactus 屬仙人掌。

古人云：蓬生麻中，不扶而直。我想不只是蓬草，就連百合花也是吧！山上的百合與左鄰右舍競高，長在箭竹草坡的台灣百合就比箭竹高一點點；長在屋簷邊的台灣百合，就長得比人高，努力向上想要贏過脊梁。那...種在草地上的鐵炮百合呢？就是這一幅模樣！
入夏時，光長葉子的鐵炮百合還挺直地爭取陽光，怎知道隨著花苞越來越大，花莖就越來越低，盛開之際竟然誇張地乾脆趴在草地上。也許也是主人懶，加上幾支竹子固定，應該百合花就挺拔了。總是希望他自己爭氣，可惜將他扶了幾次，也幫他們幾支糾纏在一起，但總撐不過半天，就又趴回去了。
索性，拿剪刀，通通齊腰截斷...拿進屋子，通通給我站好在花瓶裡。

苦苦楝就是苦主，就是我說因為怠惰、拖延，拖過了花期，要貼到部落格上來就覺得熱潮已過，有些許不好意思。月初，苦楝花期接近尾聲，我才在甘願在晨跑的時候花時間拍。其實，早些時候，苦楝早就就一如往常盛開，尤其是在高速公路沿線的坡地上。

苦楝其實很美，也很香，只是那名字就不討喜，跟桃花一樣難進家門成為庭園樹。
我拍花的時候，落花早經與枝頭著花分庭抗禮了。蹲下來取景，忽然想到...何不與桐花祭一樣，也來個苦楝祭，就取其｢苦戀｣諧音，組織失戀陣線聯盟，邀集落單的人來樹下賞花、轉換心情。

有人說他是南半球的鳳凰木，的確，不開花的時候，藍花楹枝幹、葉子的樣子與鳳凰木的相似度極高。但開了花，藍花楹的紫色真叫人難以抗拒。幾年前，藍花楹剛開始流行的時候，網路上也輾轉流傳藍花楹在國外盛開而令人心醉的模樣。

今年，藍花楹開花了，與櫻花一樣，我們平時庸庸碌碌生活的周遭並不容易分辨那些綠葉，究竟哪些是那些？花開了，才驚覺原來他們一直就在我們身邊。台中的仁美國小圍牆有一整排，越過大馬路的高架橋，在豐原921紀念公園的一隅也有盛開的，那棵雖然不高大，但得天獨厚的環境讓人還真難忽略。

這段時間，花開得快，逼得我也醒過來拼命地記錄...要是有一絲怠惰，一溜煙花就謝了，季節也逝去了。

藍花楹，紫葳花科藍花楹數，分布於阿根廷、巴西、中國南部等地。葉對生，二回羽狀複葉。四、五月開花，結蒴果。